第36章 铁路债券与劳务黑中介（6K）

    李奕神色一动，开口询问道。

    “沙俄方面开价多少？”

    郭嵩焘回道。

    “回陛下的话，沙俄方面开价不低。”

    “哥尔查科夫大使狮子大开口，要了8000万块银元。”

    “但微臣还价还到了600万块银元！”

    “并且，还可以用军火武器，或是一些车床，蒸汽机之类的工业设备来抵价。”

    李奕嘴角一抽道。

    “沙俄方面倒是真敢要！”

    “不过如果是拿军火和工业设备来抵价的话，倒是还可以接受。”

    怎么说呢，虽然郭嵩焘谈出来的价格有些虚高。

    但架不住大唐的军火报价也很黑啊！

    按照平常大唐给沙俄的军火报价的利润率来看，售价基本上是出厂价的五六倍。

    工业设备也是同理，售价同样黑的很，甚至利润比军火更高，且真正的高端设备也不会卖你。

    能卖给你的，都是二线三线，甚至快要淘汰的产品。

    算下来，大唐需要为阿拉斯加这块土地支付的款项，其实最多也就百来万。

    可以接受！

    郭嵩焘闻言，开口说道。

    “既然陛下应允，那微臣便就这样去回复沙俄方面了。”

    李奕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郭嵩焘当即准备转身离去。

    忽然，李奕开口叫住了他，开口说道。

    “不急！”

    “朕还有一个想法，计划想要修一条连通整个欧亚大陆的铁路线。”

    “郭卿去和沙俄方面沟通一下，想办法让沙俄和我大唐共同推进此事。”

    “嗯，如果沙俄不答应，也不必强求，朕现在只是有个想法而已，目前还不是推动的时候。”

    修一条欧亚铁路，听起来貌似是一个大工程。

    但工程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从伊犁出发，只要穿越大中小三玉兹，也就是后世的哈萨克斯坦，就能直接到沙俄的达伏尔加河流域。

    既然沙俄靠自己都能修通西伯利亚大铁路，那再加上大唐，双方合力修通这条贯通中亚，西亚，直达伏尔加河流域的铁路绝非难事。

    至于说中亚和西亚那边的几个玉兹会不会不同意？

    呵呵，这种国际大事，大唐和沙俄这样的列强决定就好了，大中小三玉兹的意见并不重要。

    就像是修连通云南和印度的缅甸电报线的事情一样，大唐和英国决定就好了，缅甸的意见并不重要。

    在当今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弱国没有资格对强国说不！

    至于说为什么不修西伯利亚大铁路？

    怎么说呢，修西伯利亚大铁路，增强的是沙俄对西伯利亚，对远东地区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即便沙俄想修，大唐也一定会想法设法给他搅和了。

    而中亚西亚铁路呢？

    增强的是大唐向中亚和西亚方向的影响力，大唐是一定要推动的。

    为了防止沙俄反对，凭借他们在中亚的影响力给大唐添乱，大唐这才准备利用这次和谈的机会，拉上沙俄一起修。

    而以沙俄现在的状态，大概率不会拒绝。

    当然了，目前这件事情也就暂时只是一个设想，有枣没枣打三竿而已。

    别说沙俄不一定答应。

    即便沙俄那边答应了，工程筹备也需要很长时间，至于说正式推动，那就更是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

    目前一段时间，大唐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国内上。

    比起修通贯通中亚西亚的铁路来，对大唐而言，还是先在国内多修几条铁路更重要。

    郭嵩焘闻言，当即点头应下，表示自己明白。

    ……

    日本！

    江户！

    时值隆冬，年节将至，江户城内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阵风儿吹来，雪花飘洒的到处都是。

    大唐新任驻日大使柴知新正坐在一块榻榻米上喝着清酒。

    在他身边，好几个容貌清秀的日本和姬前前后后的伺候。

    房间内，丝竹管弦声不断。

    漂亮的舞女尽情的在他面前展现着自己的身姿。

    这些舞女都在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被眼前这位大人物看中，摆脱日本这个樊笼。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颇具日本特色的寿司，烧鸟等食物。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幕府老中堀田正睦。

    柴知新笑呵呵的说道。

    “不知堀田君今日怎的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堀田正睦同样笑着回道。

    “按照汉家习俗，马上就是年节，我这不是来向柴君拜个早年嘛！”

    柴知新却是不信这家伙真的是来给自己拜年的。

    “堀田君有话直说就是。”

    “你我好几年的交情，何必遮遮掩掩？忒不痛快！”

    堀田正睦闻言，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询问道。

    “柴君，我想请问一下，大唐皇家银行最近在江户新推出的铁路修建债券，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没错，大唐皇家银行在日本也是有分行的。

    其实不只是日本，整个东亚，东南亚，只要是稍微重要些的城市，基本上都有大唐皇家银行的分行。

    并且，大唐皇家银行的规模目前还在继续扩张！

    目前正在筹备兴建欧洲和美洲分行！

    而大唐皇家银行，既是大唐，又是皇家的，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十分明显。

    所以，日本方面很重视大唐皇家银行的动向。

    在大唐皇家银行公开发行铁路债券之后，德川幕府第一时间便选择派人前来向柴知新打听，这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柴知新闻言，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道。

    “大唐皇家银行发行债券，自然是为了筹集资金修铁路。”

    “幕府方面若是有心，不妨购买一些。”

    “铁路这种东西，堀田君想必应该也有所了解，只要铁路修起来，就不愁盈利。”

    “大唐皇家银行，自然是有能力还款的。”

    前段时间，堀田正睦曾出使大唐，然后便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铁路。

    自然也是知道铁路有多便利的！

    堀田正睦闻言，摸着下巴说道。

    “那不知道幕府方面买多少合适？”

    柴知新笑笑。

    “反正就本官所知，朝鲜方面筹款买了五百万块银元的铁路债券。”

    “幕府方面，量力而为也就是了！”

    说是劝幕府量力而行，可他话中明显是在挤兑幕府，人家朝鲜都买了五百万，你们总不能比朝鲜更少吧？

    堀田正睦闻言，忍不住直嘬牙花子。

    自从大唐帮助朝鲜出气，代朝鲜向西班牙宣战之后，朝鲜就变成了大唐的乖儿子。

    那叫一个孝顺，面对大唐发行的债券，支持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而现在的日本，也是有心借大唐之力，来帮他们肃清西夷的进犯，好让德川幕府可以继续闭关锁国。

    所有，他们所购买的债券，必然不能比朝鲜更少。

    最起码不能少太多！

    而五百万块银元，可着实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以当年德川幕府的财政能力，五百万块银元拿倒是能拿的出来，可拿出来之后，幕府估计就要连给底下人发俸禄的钱粮都拿不出来了。

    但当他想到，大唐帮助日本驱除西夷，日本在幕府的领导下，重新闭关锁国的光明前景之后，堀田正睦咬咬牙说道。

    “既然朝鲜买了五百万，那我幕府便买六百万！”

    “我日本才是天朝最忠诚，最恭敬的藩属，绝不会比朝鲜差。”

    至于说钱怎么来？

    堀田正睦琢磨着只好是再加一笔税，再苦一苦百姓了。

    在他看来，为了幕府将来可以继续闭关锁国的光明未来，百姓们暂且受一些苦也是值得的。

    柴知新闻言，忍不住咋舌，心中忍不住惊叹。

    或许，这个就叫做日朝争爸吧？

    柴知新举杯道。

    “本官定会向朝中转述幕府对大唐的恭敬。”

    堀田正睦闻言，满脸笑容的说道。

    “哈哈，如此便多谢柴君了。”

    说话间，他同样举杯，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

    柴知新忽然又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大唐皇帝陛下给幕府的年节赐礼已经运到江户。”

    “回头本官同堀田君一起去一趟码头，将货给提出来如何？”

    堀田正睦闻言，笑着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不知今年皇帝陛下赐下了什么？”

    堀田正睦好奇的问。

    大唐皇帝在年节赏赐这方面向来是很大方的，一般而言，年节赏赐的礼品的价格，都会比各藩属国进贡的贡品的价值要高。

    虽然价格多少是大唐那边定的！

    柴新知笑呵呵的说道。

    “好东西！”

    “我便不说破了，回头也好给幕府方面一个惊喜！”

    堀田正睦见此，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继续喝酒吃菜，一旁的侍女伺候的越发温柔恭敬。

    在吃罢午饭之后，两人启程往江户码头而去。

    马车走在路上，道路上有着明显的积雪。

    好些衣不蔽体的乞丐蜷缩在路边的屋檐下瑟瑟发抖，路边甚至直接有路人沿街叫卖。

    而卖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儿女，或者干脆就是自己。

    这年头日本的生产力极度不发达，再加上极大的贫富差距，每年冬天都要冻饿而死好一批人。

    就算这里是江户，也并不例外！

    每天早晨都有专人将冻死的尸体给拉到城外的乱葬岗处理掉。

    并且，幕府方面多余的钱都被用来向大唐购置军火，以及雇佣教官，训练幕府新军了。

    根本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想法赈济治下百姓！

    柴知新心善，有些看不得这个，关上了马车的车帘，然后转头对自己对面的堀田正睦说道。

    “每年冬天，这日本的街头都会有这许多饿殍。”

    “堀田君，既然日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不如让这些街头的乞丐，出海去谋一条生路。”

    “你意下如何？”

    堀田正睦闻言，表情纠结的说道。

    “闭关锁国乃幕府国策，若让这些百姓随意出关，恐对幕府国策有所影响。”

    柴知新笑呵呵的说道。

    “这样吧，大唐每从日本这边雇佣一名工人，都可以支付幕府一笔介绍费。”

    “保证不让幕府白干！”

    “或者，幕府方面也可担任中介，出面组织人手，前往大唐做工，到时候，结算工钱的话大唐直接同幕府对接。”

    “如此还倒更省事一些！”

    柴知新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不让你们白干，大唐给钱。

    大唐从日本募工数量越多，幕府所能得到的介绍费越多。

    而且，如果幕府足够黑心做起了劳务黑中介，甚至可以将大唐给工人的工钱都给黑下来。

    毕竟，日本的普通民众可不知道大唐给他们的工钱是多少，自然也就是幕府给多少算多少咯。

    这里面的利润，可是相当庞大的！

    而大唐之所以要从日本雇佣工人，并非大唐的劳动力不够。

    小四亿的人口，压根不存在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之所以劳动力充足，还要从日本雇工，主要是因为有些活儿实在是太辛苦，伤亡率太高。

    就比如说挖矿，因为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不成熟的缘故，矿洞里矿难频发，伤亡率居高不下。

    比如说水泥生产，由于这个时代缺乏劳动保护，一般工人干不了几年就会患上尘肺病，这可是不治之症。

    再比如说比南洋的深山老林里开垦荒地，由于无法适应当地的环境，再加上野兽，土著，瘴痢，毒虫等因素，开垦说白了就是用人命去换土地。

    像是这样的工作，如果让大唐百姓自己去做，容易闹出乱子。

    可如果是交给外国雇工去做，就不会如此了。

    因为，就算死人了，也和大唐无关。

    就算是工人暴动，朝廷也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去动用武力镇压。

    再加上，这个时代日本的人力可要比大唐还便宜。

    所以，从海外雇工也就成了一个还不错的选择。

    堀田正睦闻言，当即咬咬牙说道。

    “柴君，此事事关重大，我拿不定主意，还需上报幕府将军……”

    柴知新闻言，也不催促，只是微微颔首道。

    “不急，不急！”

    “咱们慢慢商量就是！”

    说话间，两人共同乘坐马车来到了江户的码头。

    来到码头上之后，街道两旁的人群越发密集。

    大量的码头装卸工聚在码头上，等待着活计。

    每每有船靠港，便是一群人争着抢着拥上前去，争抢着冬日里难得的活计。

    “贵人行行好，用我吧，我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

    “贵人，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

    马车抵达港口码头，负责巡逻的码头巡捕上前来将人群驱散。

    柴知新和堀田正睦一同下了马车，向码头上走去。

    码头上，一条挂着大唐官府旗帜的船只靠泊在泊位上。

    正是来为幕府送年节赐礼的官船。

    一群大冬天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在合力拉动一台滑轮吊臂，将货物从船上卸下来。

    很快，一口长四米，宽和高都是两米的长方形木箱被卸了下来。

    堀田正睦看着眼前的箱子，眼神中满是好奇。

    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

    竟用了这么大的一口箱子！

    柴知新笑呵呵的抱臂询问。

    “拆开看看？”

    堀田正睦也不客气，当即点头应是。

    “拆！”

    在码头上就拆箱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因为，送货和接收的双方要对账。

    必须得由接受赐礼的这方检查货物，确定货物和赐礼清单上的货物无差别，然后在回执单上签字，大唐这边才能拿着回执，回去复命。

    否则的话，万一皇帝给藩属国的赐礼被人给贪墨了，或是掉包了，那这个责任没人能承担的起。

    几名工人闻言，拿着撬棍上前去开始拆箱。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箱子里的铆钉给一根根拔出。

    随后，箱子被打开。

    一辆浑身漆着黑漆的汽车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看着眼前这辆精巧，奢华，车漆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汽车，堀田正睦有些挪不开眼睛。

    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精巧的玩意呢！

    “柴君，敢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柴知新同样满脸惊叹，但他还是开口为堀田正睦解惑道。

    “此为汽车，乃是大唐工业的最新产品。”

    “不需人拽，不需马拉，只需要加点汽油，便可日行千里。”

    “现如今，就连整个大唐都还没有几辆！”

    “汽车生产厂产出的第一批货只有区区三十辆，皇帝陛下拍板决定将这三十辆分赐给各藩属国国主，当做年节赐礼。”

    没错，大唐给日本的年节赐礼，是给幕府将军的，而和那天皇没有什么关系。

    之所以如此做。

    一是因为大唐需要扶持幕府，来让幕府这个反动份子的聚集地压制日本可能的改革。

    二来，则是为了政治表态，表明大唐支持幕府而非日本天皇的态度。

    想要借此来鼓动幕府去造天皇的反，然后进而引发日本内乱。

    嗯，毕竟就连大唐都摆明车马支持幕府将军做日本国王了，李奕不信幕府还能忍的住什么都不做。

    堀田正睦闻言，忍不住发出感叹。

    “大开眼界，真真是大开眼界啊！”

    柴知新笑笑，一旁的一名官员将一串钥匙交给了柴知新，然后开口说道。

    “柴大使，车钥匙便先交给您了！”

    “要试试车吗？”

    柴知新摆手没有接过钥匙，而是开口说道。

    “试试吧，如果确定车没问题，堀田老中正好在这里签了回执，你们回去也好交差。”

    官员闻言，笑着说道。

    “大使所言甚是！”

    说话间，他转头招呼一旁的一名司机上前来试车。

    嗯，这名司机也是年节赐礼的一部分，算是汽车的配套服务。

    而司机的工钱大唐是不管的，需要幕府方面承担。

    他接下来是要为幕府将军服务的，幕府将军自然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吝啬。

    幕府现在确实是并不富裕，但也没穷到连司机的俸禄都付不起的地步。

    司机上前来，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拿出钥匙，打着火，随着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响起，车辆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看着眼前这辆行驶中汽车，堀田正睦的眼神猛地亮起。

    他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柴君，这车大唐卖吗？”

    堀田正睦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也想搞这么一辆啊！

    柴知新笑笑表示自己不知道，一旁的那名大唐官员开口解释道。

    “堀田老中，据我所知，汽车卖倒是卖，但得先交定金，然后排队等货。”

    “这汽车厂的第一批货被陛下赏赐给了各藩属国国王，第二批货则是准备要赏赐给朝中的公爵勋贵，督抚部堂等高官。”

    “最少也得等到第三批产品，才会公开出售。”

    他此来日本，虽主要目的是为幕府将军送年节赐礼，但也有要向日本推销汽车的想法在里面。

    这玩意是真的赚钱，也真的锻炼工人。

    堀田正睦闻言，越发想要了。

    大唐的各藩属国王和朝中勋贵高官人手一辆，自己要是也能搞一辆，岂不是和这些大人物属于一个层次的了吗？

    一股虚荣感，在他心中酝酿。

    “那定金得交多少钱？得等多长时间才能有货？”

    这名大唐官员呵呵一笑，然后说道。

    “定金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三千块银元！”

    “至于说交货时间，半年到一年不等。”

    堀田正睦闻言，当即点头道。

    “好，好，好！”

    “我能定一辆吗？”

    堀田正睦十分心动。

    至于说价格？

    一辆一万块银元确实很贵。

    但也正是因为足够贵，他才心动。

    如果汽车的价格便宜，他还不要呢！

    说白了，堀田正睦买的压根不是车，而是面子。

    就是要一般人买不起，他才会想要买。

    如果人人都能买的起，那他对这汽车也就没有什么念想了。

    大唐的官员闻言，眼睛一亮道。

    “当然没有问题，堀田老中这边来，我这就为你做登记。”

    堀田正睦在他手上订车，他是能拿到分成的，所以，不怪这名官员表现的这么热情。

    堀田正睦也是同样满脸笑容。

    很快，在做了登记，签了合同，交了定金之后，堀田正睦和柴知新一起，带着这辆汽车往德川将军府而去。

    既然是赐礼，自然得尽快交给德川将军本人！

    然后，大唐这边派来的人手，才能拿着德川将军的谢恩表返程。

    很麻烦，都事关重大，流程是必须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