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星光
类别:
都市言情
作者:
爱吃火锅的九三字数:4201更新时间:25/04/28 21:07:36
谢依依扬声冲门外喊道:“陈厅。”
话音落下时,她正窝在顾裴司怀里——当然,这姿势纯属为了“薅气运”,毕竟这位顾先生可是行走的“人形锦鲤”。此刻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为陈警官贴符时的灵力波动,抬眼间恰好瞥见顾裴司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在。”
陈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训练有素的利落。这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时,目光很自觉地避开了沙发上的两人,径直走向靠墙坐着的陈警官。他弯腰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腕表,表盘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麻烦把陈警官背上的符揭下来,再上点化淤的药。”谢依依晃了晃指尖,语气随意,“你们顾家药箱里该有吧?”
“自然有。”陈厅点头,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鎏金药盒。他伸手去揭陈警官腿上的符纸时,指节在阳光下泛着苍白,动作却极稳。符纸被轻轻揭下,露出陈警官小腿上青黑的淤痕——那是今早追捕嫌疑人时被木棍砸中的。
谢依依刚要伸手接回符纸,一道修长的影子突然笼罩下来。顾裴司的手比她快了半秒,指尖捻住那张泛黄的符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透着冷白。他挑眉看向她,唇角微扬:“这个得还我。”
“小气鬼。”谢依依磨牙,伸手去抢。奈何顾裴司身高腿长,手臂轻轻一抬,符纸便悬在她够不着的高度。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却没注意到自己此刻还赖在人家怀里,发尾扫过顾裴司手腕,痒痒的。
“这是什么符?为何贴上后他就动不了?”顾裴司指尖摩挲着符纸边缘,目光灼灼。他见过太多现代科技,却第一次接触这种玄奇的符箓——方才陈警官被贴符后如被定住般动弹不得,实在令人心惊。更重要的是......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腿,那里有道陈年旧伤,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若有这符......
“定身符。”谢依依没好气地回答,“除了我,谁还能画出这玩意?”
“还有吗?”顾裴司直接忽略她的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急切。
“就一张。”谢依依实话实说。画定身符需耗损大量灵力,她刚从黄泉路爬回来,魂魄未稳,能画出一张已是极限。想起今早追捕嫌疑人时,这张符救了她一命,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顾裴司的胸口,“这是我的保命符,你想都别想——”
“卖给我。”顾裴司突然开口,目光灼灼。他指尖轻弹符纸,发出清脆的声响,“价格随你开。”
谢依依一愣。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顾裴司侧脸上镀了层金边,衬得他眉骨格外锋利。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人躺在血泊里还能冲她笑,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冰的刀。此刻那双眼睛正盯着她,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压迫感。
“三张,一千万一张。”她鬼使神差地开口,说完又有些后悔——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谁知顾裴司挑眉轻笑:“成交。再加一张净化符,算赠品。”
“顾裴司你要不要脸?”谢依依气笑了,“净化符单卖一百万,爱买不买!”
两人对视,眼神里都写满了嫌弃,却又在同时移开目光。谢依依感觉今日的气运薅得差不多了,刚要从顾裴司腿上起身,却听他淡淡开口:“陈警官,诊费别忘了结。”
正往门口挪的陈警官身形一僵,转身对着谢依依郑重鞠躬:“谢小姐放心,张某的案子我一定彻查到底。”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裴司搭在谢依依肩头的手,又补了句,“若有需要,随时传唤在下。”
等陈警官离开,大厅里只剩顾裴司、谢依依和立在一旁的陈厅。谢依依刚把符纸收进兜里,就听见顾裴司低笑一声:“坐了我的腿,不该付点租金?”
“你——”谢依依瞪他,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戏谑时突然泄了气。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纸,想起刚才陈警官提到的“张某”,忍不住开口,“张耀的事......”
“不必操心。”顾裴司打断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有我在。”
这话落得太自然,仿佛理所当然。谢依依怔了怔,忽然发现顾裴司的袖口不知何时被蹭脏了一块——大概是她刚才挣扎时弄的。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却在指尖触到布料时猛地缩回手。
“张管家,取三千一百万来。”顾裴司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谢依依挑眉:“这么急着给钱?不怕我跑了?”
“你舍得?”顾裴司转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微扬,“毕竟......你还没画完符。”
第二章茶室暗涌
与此同时,偏厅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孙英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这是她第一次来顾宅,原以为会见到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却不想厅内陈设低调雅致,博古架上摆着几尊青瓷摆件,墙角立着一盆墨兰,倒有几分文人气息。
“先生,这是新沏的碧螺春。”
低沉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正端着茶盘站在面前,发尾用玉簪松松束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后颈。孙英记得这人叫“狗子”,是顾宅的 servant,只是方才进门时,这人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那目光扫过她的翡翠镯子时,闪过一丝晦涩的嫉妒。
“谢谢。”孙英礼貌地接过茶杯,却在触到杯壁时微微皱眉——这茶温得恰到好处,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她抬眼看向狗子,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先生和谢小姐是旧识吗?”狗子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软糯,“看先生衣着华贵,像是京城来的......”
“不算旧识。”孙英淡淡开口,低头品茶。碧螺春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她却品出几分涩味。想起谢依依在警局门口救她的场景,那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女孩叼着根棒棒糖,冲她挑眉:“想不想报仇?跟我走。”
“那先生怎么会......”狗子还想追问,却被孙英突然冷下来的眼神打断。
“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孙英放下茶杯,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在顾宅里,这可不是好习惯。”
狗子脸色一白,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想起前几日在厨房听到的闲聊——有人说谢依依是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能勾住顾裴司全靠一张狐媚脸。而他伺候过的上一任主人,也曾靠色相攀附权贵,最终却落得凄惨下场。此刻看着孙英腕间的翡翠镯子,他忽然觉得刺眼极了。
“不敢,只是担心先生闷得慌。”狗子垂眸,指尖捏紧茶盘边缘,“先生若是无聊,小的可以......”
“不必。”孙英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耳尖的红痣,“你退下吧。”
狗子刚转身,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顾裴司和谢依依正朝着正厅走来,谢依依走得急,发尾在风里扬起,像一尾黑色的鱼。不知为何,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狗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嫉妒与不甘的刺痛,像根细针扎进心脏。
他想起自己伺候顾裴司的这半年,晨起为他熨烫西装,深夜替他温着参茶,却从未得到过一句温言。而谢依依不过来了几次,就能坐在顾裴司腿上撒娇,甚至让他心甘情愿花三千万买几张黄纸。凭什么?
鬼使神差地,狗子往前迈了半步,假装不小心朝谢依依撞去。他算准了角度——只要谢依依被撞得踉跄,他就能顺势扶住她,再“不小心”露出锁骨处的红痕,让顾裴司看见......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
谢依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抓住了狗子的后衣领。她挑眉看向顾裴司,指尖轻轻扯了扯手里的衣领,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顾先生,需要我松手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狗子维持着前倾的姿势,手臂还朝着谢依依伸着,脸上的表情却从得意变成了惊恐。他看见顾裴司眼神瞬间冷下来,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直刺得他后背发寒。更可怕的是,谢依依的手劲大得出奇,攥着他衣领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他后颈的皮肉里。“先生......”他颤声开口,喉结滚动,“小的不是故意的......”
“陈厅。”顾裴司开口,声音平淡得可怕,“把人带下去,查清楚。”
陈厅点头,示意旁边的保镖上前。狗子被架走时,发簪不慎掉落,乌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惊恐的脸。谢依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偏厅里,这人看孙英的眼神——那是一种带着嫉妒和探究的复杂目光,混杂着几分阴鸷。
“没事吧?”顾裴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依依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目光里带着几分关切。她忽然注意到,狗子方才站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粉味——那是廉价胭脂的味道,混着男式发油的气息,说不出的怪异。
“没事。”她摇摇头,目光扫过正厅里的众人,忽然轻笑出声,“不过顾先生,你家的 servant......似乎不太安分啊。”
顾裴司挑眉,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顶:“已经处理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
这话落得太自然,像是承诺。谢依依怔了怔,忽然发现顾裴司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色的疤痕——那是上次任务时留下的枪伤。她鬼使神差地想问“疼吗”,却在开口前猛地咬住舌尖。
“说好了,三张定身符,一千万一张。”她转身走向偏厅,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明天开始画,不过得先付定金......”
顾裴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与他的影子在地面上交叠。他忽然想起方才在书房,谢依依画符时的模样——她垂眸凝神,指尖沾着朱砂,在黄纸上一笔一划勾勒,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先生,钱已经准备好了。”张管家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顾裴司点头,目光仍落在谢依依消失的方向。他忽然发现,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野丫头”,其实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当她认真画符时,那双眼睛里像是盛着银河,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对了,”他忽然开口,“让厨房炖点补气血的汤,给谢小姐送去。”
张管家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先生。”
偏厅里,孙英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她看见谢依依走进来,忍不住轻笑出声:“刚才那出戏可真精彩,没想到顾裴司身边还有这种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谢依依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不过别担心,顾裴司不是那种人。”
孙英挑眉:“哦?你很了解他?”
谢依依指尖敲了敲桌面,想起方才顾裴司看狗子时的眼神——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厌恶。她忽然发现,这个在外人面前冷心冷肺的“顾先生”,其实有些意外的洁癖——无论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对那些腌臢事。
“行了,不说这个了。”她从兜里掏出符纸,“说说你的事......张耀那边,我打算明天去会会他。”
孙英眼神一冷,指尖紧紧攥住手帕:“那家伙......当年害我父亲破产,现在又想染指谢氏集团......”
“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了。”谢依依站起身,指尖轻轻抚过符纸边缘,“有顾裴司在,还有这些符......张耀玩不过我们的。”
话音落下时,窗外忽然刮来一阵风,将桌上的宣纸吹得沙沙作响。谢依依抬头望去,只见顾裴司正站在廊下,手里端着一杯茶,目光朝这边看来。阳光穿过葡萄藤的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眉目温柔。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人躺在血泊里,却还能冲她笑:“小姑娘,帮个忙?”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会成为她在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走吧,”她对孙英说,“该回去了。顾裴司的汤......估计快炖好了。”
孙英挑眉,看着她耳尖微微泛红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两人并肩走出偏厅时,顾裴司恰好放下茶杯,目光在谢依依脸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这么急着走?汤还没喝。”
“不了,”谢依依摆摆手,“明天还要画符呢——顾先生,记得付定金。”
顾裴司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出声。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想起方才在书房里,他偷偷藏起了一张废符——那是谢依依第一次画错的定身符,上面的朱砂还带着她的体温。
风穿过庭院,带来几缕茶香。顾裴司望着谢依依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漫长的人生,似乎终于有了些值得期待的事。
比如,某个小财迷画的符,和她眼底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