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我可以活下去吗？

    当活下去的欲望达到巅峰时，意志会引领着身体发挥出无限的潜力。

    在明白这个青壮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之后，老者也明白，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

    那就厮杀吧！

    在魔兵退开几米之外后。

    老者面狰狞，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朝着张七就冲了过去。

    他的刀法毫无章法，就和街头的猪肉贩子一般，胡乱地劈砍。

    他的动作缓慢无比，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然而面对老者的进攻，张七却显得格外平静。

    毕竟！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了好几十岁，无论是身体还是反应力，老者都远远不如张七。

    “砰”的一声。

    在老者劈砍了十几下都没能碰到张七衣角之后。

    张七也不再忍耐，抓住一个空挡后，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老者的胸膛上。

    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手中长刀也掉落在了地面。

    那一刻！

    全场所有百姓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为老者深深地担忧起来。

    “这简直就没有胜算啊！”

    “是啊，这老头速度这么慢，压根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唉，命运如此悲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进入木城的百姓大多是从其他城市躲避血海狂池而来的。

    他们本以为在魔王的庇护下，日子起码还能好过一些。

    可到了木城之中才发现，这简直比地狱好像是地狱的。

    要吃的没吃的。

    要钱没钱。

    只能卖血，打狩猎场，或者当奴隶，才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他们也接受了！

    最起码，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的一件事。

    相比于那些被血海狂池所笼罩，沦为一头头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他们还算是个人。

    可现在……

    这还是人吗？

    身为人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明明两个人都不是昨晚杀害魔兵的武者，可此刻却被逼着在狩猎场上厮杀，只是为了逼出武者现身，就要让两个无辜的百姓相互争斗。

    这不就是血海狂池吗？

    这和血海狂池有什么区别？

    老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长刀，筋疲力尽的他眼眶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显然，刚才挥舞的那几下已然消耗掉了他许多力气，可他还是不肯放弃！

    一旦放弃，意味着失败，死亡……将马上笼罩在他的心头上。

    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张七那充满怜悯和愧疚的声音。

    “老爷子，别站起来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自杀吧！”

    只要老者自杀，张七也不用自行动手，更不会让自己的良心受到任何谴责。

    他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打不过我，我不想杀你，可我……不得不杀你！”

    “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而我……我还有一个老父亲，我必须活着，你能可怜可怜我吗？”

    “你自杀，好不好？”张七握紧刀柄，眼角滑落下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服上。

    老者可笑地扬起那仇恨的眸光。

    明明面前的青年跟他之间没有什么恩怨。

    可他的目光，却将他当成了生死大敌一般。

    “我可怜可怜你？”

    “那谁来可怜可怜我？”

    “你怎么不自杀！”

    “你一个大半小伙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你自杀吧！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把拿到的粮食分给你父亲一半，怎么样？”老者也想活下去，对于生命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张七眯起眼睛，擦干眼角的泪水：“你不听我的，我只能杀死你了！”

    老者大吼一声，屏住一口气，猛地将长刀握紧：“那就来啊，谁怕谁？”

    只见他爬起来，又犹如一条疯狗般朝着他冲过去。

    阳光下。

    老人的脚步凌乱至极。

    这次，张七不再躲避，双手握紧刀柄，全身用力，肌肉暴起，一个前挥。

    “砰”的一声。

    火星四溅。

    两刀相撞。

    正面的对战，老者的力气瞬间被覆盖掉，伴随着手臂一阵强烈的颤抖，他不断后退，这股作用力让他的脚步都失去了控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张七抓住机会，凌空跃起，对着老者的脑袋竖劈而下。

    唰的一下！

    这一刀若是落在老者的脑袋上，只怕瞬间四分五裂，脑浆四溅。

    老者瞳孔一张，赶紧躲开。

    张七趁势追击，不断挥刀。

    老者完全就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还是那句话！

    意志力，会带着身体前进，迸发出无限的潜力来。

    “你特么的，真下死手啊！”

    老者怒骂一声，像一条野狗般在地上爬来爬去，抓住自己的长刀后，找机会回身一砍。

    “撕拉！”

    锋利的刀锋，在张七的脚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鲜血蔓延而出，染红他的裤脚。

    唰！

    张七勃然大怒，下手更狠辣更快，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后，一刀落在老者的后背上。

    “撕拉！”一道修长的刀伤，瞬间落在了老者的背上。

    “啊！”

    他迸发出一道极致的惨叫声，如此钻心入骨，疼痛宛若无数只蝼蚁撕咬他的骨头和血肉。

    浑身的力气也在那一刻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再也使不出丝毫来，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地上，满脸的绝望。

    输了！

    彻底输了！

    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为了活下去，老者已经动用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与恐惧，那双眼眸直勾勾盯着张七看，带着某种恳求，却换不来任何怜悯。

    张七叹了口气。

    脚脖子上的伤痕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反正伤口在不久之后也会慢慢痊愈。

    但是……

    老者就不一样了。

    就算这次他能侥幸活下去，后背上的那一道刀疤，也只会让他更加崩溃，难以止血，回了家也会在几天之后伤口感染而亡。

    “你该死了，老爷子！”张七沉声道，宛若一座无情的魔鬼。

    老者全身无力，那攥紧刀柄的五根手指也若枯萎的花瓣渐渐朝两侧张开。

    他仰望着明媚的午时烈阳，眉头稍稍舒展开来，那夹带着一丝丝褶皱的笑容……也勾勒出来。

    “真的不能……放我一马，饶我一条命吗？”

    “我想活着！”

    “很想活着……“

    张七叹了口气，摇摇头，停在他的身侧，他举起手中长刀，犹如刑场上的刽子手，那目光毒辣地停留在老者脖子一侧。

    “对不起。”

    “老先生！”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你也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不想死在狩猎场，也不想现在死去，所以……只能请你去死了！”

    “放心，等你死后，我会收了你的尸体，帮你建造一尊坟墓，不至于让你死后连个好好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你……安心地去吧！”

    话音落下，张七闭上眼，手起刀落。

    “啪嗒！”

    一颗血淋淋的硕大脑袋，滚落在地上，犹如一个皮球，在众人的目光中，停留在狩猎场的一端。

    那一端的百姓，都看到了那脑袋上狰狞而绝望的五官。

    有的闭上双眼，低下头，不敢直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还有的，攥紧拳头，心中满是对这不公的世道的怨恨，却只能憋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能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惜了啊……这老人……”

    “这都是命！”

    “要怪，就怪这个魔王太无情。”

    “嘘，噤声，你不想活了？”

    “……”

    张七将长刀丢在地上，内心在老者脑袋落下的那一刻，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谴责，他看向魔兵，颤颤巍巍地询问道。

    “我……我可以活下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