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迷魂伞

    莲花火漆印！

    司徒明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绝非巧合。

    兵部失窃的军粮官印，竟然出现在伪装成陈皮的黍米箱底。

    边关换防的暗语。

    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鸽。

    掺杂了未知东西的黍米。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将消息传出去。

    趁着阿福还在库房里和镖师、鸽子们纠缠，司徒明悄无声息地合上箱盖，身体如狸猫般滑入阴影，迅速离开了镖局后院。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司徒明没有回客栈，而是径直朝着边军驻地的方向奔去。

    那“戌时三刻换羽”的暗语，还有那箱底的军粮官印，都说明问题出在军粮上。

    他需要亲眼去看看。

    凭借着从前的经验和一些江湖手段，司徒明弄到了一套药商的行头，又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些伪装，改变了面容。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挑着一个药箱，混在一群给军营送菜送粮的队伍里，来到了边军大营的伙房外。

    伙房重地，守卫森严。

    司徒明装作给守营门的士兵看些跌打损伤，塞了几颗碎银子，又编造了个给某位百夫长送家传补药的由头，这才被放行进去。

    伙房里热气腾腾，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但也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巨大的铁锅架在灶上，里面的粥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滚。

    司徒明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正在熬煮的黍米。

    金黄色的黍米在沸水中上下翻腾，与其他杂粮混合在一起。

    但与其他锅不同，其中一口大锅里的黍米粥，竟然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幽蓝色光晕。

    那蓝光很淡，混在白色的米粥和升腾的蒸汽中，若不仔细看，极难发现。

    司徒明的心沉了下去。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黍米。

    他借口帮厨，凑到那口泛着蓝光的粥锅旁，假意帮忙搅动。

    一股淡淡的、带着点土腥味的甜香钻入鼻孔，并不难闻，甚至有些诱人，但司徒明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悄悄用指甲刮了一点锅边的粥渍，捻在指尖。

    触感黏稠，那幽蓝的光泽在指尖若隐若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带着亲兵走进了伙房，大声嚷嚷着要检查伙食。

    司徒明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端起一碗刚盛好的、泛着蓝光的黍米粥，假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朝着将军的方向摔去。

    “哎哟！”

    司徒明惊呼一声，手中的粥碗脱手飞出。

    那将军反应极快，侧身闪过，但滚烫的米粥还是洒了一地，溅起了不少残渣。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

    将军身边的亲兵立刻拔刀呵斥。

    司徒明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连连告罪，“将军恕罪！小的该死！小的不是故意的！”

    将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瞥了一眼司徒明药商打扮，不耐烦地挥挥手，“滚滚滚，别在这碍事！”

    就在这时，一条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藏獒，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将军身后走了出来。

    这正是将军最心爱的獒犬，“乌云盖雪”。

    乌云盖雪似乎被地上的粥香吸引，低头嗅了嗅那些溅落的残渣，然后伸出舌头舔舐了几口。

    司徒明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那条獒犬。

    变故陡生！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乌云盖雪，在舔舐了那些带着蓝光的粥渣后，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它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随即，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它竟然抬起前爪，对着伙房外院中那根高高矗立的旗杆，缓缓地、虔诚地……作了一个揖！

    那姿势，像极了乡野传说中，精怪拜月的模样。

    整个伙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连那将军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爱犬会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

    司徒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有问题！

    这黍米里掺杂的东西，能影响心智！连獒犬都如此，若是人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趁着众人惊愕之际，悄悄退出了伙房。

    必须追踪粮草的来源！

    司徒明不敢耽搁，立刻出城，朝着昨日镖局的方向追去。

    他记得那些木箱，记得那莲花印。

    追踪送粮的车队并不难，车辙印很深，一路向西。

    途中，他看到一个耍猴的货郎。

    司徒明灵机一动，花钱借了货郎那只机灵的猴儿。

    他从随身携带的药材里，找出几种带有颜色的矿石粉末，混合了一些黍米，染上了特殊的荧光色，这种颜色在白天不明显，但在暗处或者沾水后会发出微光。

    追上运粮车队后，司徒明让猴儿爬上粮车，装作偷吃，趁着押运人员驱赶猴儿的混乱，将那些染色的黍米悄悄撒入了几个粮袋的缝隙中。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脱离，隐匿行踪。

    第二天，消息传来。

    城西最大的一家当铺，一早开门，赫然发现门口堆放着好几袋黍米。

    诡异的是，这些黍米袋的底部，都渗出了点点荧光色的汁液，在晨光熹微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当铺老板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报了官。

    司徒明得到消息，立刻赶往城西。

    他顺着当铺门口残留的车辙印，一路追踪。

    车辙印蜿蜒曲折，最终指向了城郊一座早已荒废的道观。

    道观破败不堪，蛛网遍布，院子里杂草丛生，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司徒明小心翼翼地潜入道观。

    在道观后院，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

    炉身冰冷，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司徒明仔细检查着丹炉内外，终于，在丹炉的底座下方，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

    撬开地砖，下面是一个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匣子。

    匣子古朴无华，但在匣盖上，却清晰地刻着三个字——“鬼市药王”。

    司徒明的心跳再次加速。

    鬼市药王！

    江湖中最神秘的药材商人，传闻他手眼通天，能弄到天下任何奇药毒物，但行踪诡秘，无人知其真面目。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铜匣。

    匣内空空如也，只在底部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如同发霉般的菌丝。

    司徒明凑近细看，一股极其特殊的、带着淡淡腥甜的异香飘入鼻端。

    这气味……

    这菌丝的形态……

    司徒明脑中轰然一声！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御药房曾失窃过一批来自西域的珍稀贡品，名为「离魂蕈」。

    据说此蕈有迷幻心智之效，微量可入药，过量则成剧毒，能令人产生种种幻觉，甚至癫狂。

    当时卷宗里描述的「离魂蕈」的形态、气味，与眼前铜匣里的残留物，几乎完全吻合！

    从兵部失窃的军粮官印，到鬼市药王的铜匣，再到三年前失窃的西域奇蕈「离魂蕈」。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

    有人利用“鬼市药王”的渠道，得到了“离魂蕈”，将其混入军粮黍米之中，再用带有兵部官印的箱子掩人耳目，通过镖局运往边关。

    他们的目的，是要用这能致幻的军粮，控制边关的士兵！

    甚至……引发更大的混乱！

    司徒明握紧了拳头，眼中寒光闪烁。

    好一个恶毒的计划！

    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带回去。